中国各类网球学校的兴起始自上世纪末,但大多带有一些专业队背景。本世纪初,中国的网球学校发展进入到一个高峰期,各官方、半官方、私人性质的网校接连兴起,以适应中国网球不同需求的成长模式。但在成才周期长、成才率低、花费高的现实冲击下,很多网校并未能坚持下来,即便是有官方背景教育资质的中国网球学校亦未能幸免。
网球学校有其内在规律,一个国家的网校状况与其网球水平有密切的关联。在国外,网球组织大多慎用“网球学校”或“网球学院”等字样,这需要厚重的时间积累。在网球市场刚起步的中国,我们的网球学校也仍在探索中,匠心之轮、保定超达网校等之所以活下来,而且活得不错,与其较好摸准中国网球市场发展的脉搏有很大关系。
保定话天生带着幽默感,即便是在讲述多年办网校的难处时,郭涛抑扬顿挫的语调仍能调节下沉闷的气氛。从1998年在保定创办超达国际网球学校,郭涛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宽。不过郭涛最大的难处依旧没有解决,由于不在体制内,学校依旧得不到政策上的相关支持,“十年前,我以为只要办好学校,政府肯定会给一些政策上的支持;十年后,我发现,天上不会掉馅饼。”
自豪
和省队练手占尽上风
王璐瑶是个十足的大男孩,18岁,瘦瘦高高,单眼皮。2003年来到超达网校后,就再也没离开,完全是超达模式培养出来的队员,ITF青少年世界排名最高达到过170位。再过一个月,王璐瑶便将转入成年组,这是进入职业圈最关键的阶段。
18岁的王璐瑶想象不出未来是什么模样,他说看不到那么远。对王璐瑶来说,他考虑的只是转入成年赛的问题。对他身后的郭涛来说,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太多。
2009年山东全运会前,正在备战的河北省网球队要超达找几个队员练练手,郭涛挑了6个16岁组队员,“打了12场,我们赢了11场。”今年在南昌进行的城运会,超达派出队员代表保定参赛,其中包括王璐瑶。“这次城运会网球比赛有170多人参加,其中有23人至少在超达练过3年以上。”郭涛很自豪这样的数字比例。
烦恼
培养的苗子被省里拿走
想要参加城运会,队员需要在省队注册。郭涛于是把王璐瑶等几名队员注册在了河北队,恰恰是这次注册给他带来了很多烦恼——河北队不放人了。王璐瑶是超达网校一手培养出来的,郭涛在他身上的投入接近百万元。在郭涛的计划中,准备将王璐瑶送到西班牙,锻炼两年后进入职业圈。而现在,关于王璐瑶的任何决定都受到了限制。
与王璐瑶有着类似遭遇的还有宋晓溪,同样是超达培养出来的学员。宋晓溪早在2000年便在超达训练,之后曾去西班牙桑切斯学院训练3年。宋晓溪2009年从超达进入河北队,进队期间兼职教练和翻译,但一直没有打过比赛。
宋晓溪去年准备离开时,河北队要他写一份退队申请。而在这之前,宋晓溪和家人都被告知没有正式入河北队。事实上,宋晓溪一直是河北队的在编人员,但从未领过体制内的工资。为此,宋家准备起诉河北队。11月26日下午,从北京回保定的途中,郭涛一直在和宋晓溪的父亲电话沟通。没有结果,郭涛有些沮丧。
沮丧
挡不住学员转投专业队
在欧美,诸如尼克、桑切斯等著名网校等都是私人的,而在国内现行体制下,私人办网校困难比想象中要多很多,郭涛不时叹气,“想想之前那些年,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。”
今年十月,郭涛在北京成立了超达国际网球运动推广有限公司,除了管理日益扩张的网校外,很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投资、包装队员。“从成绩上看,我们之前的投资都是成功的,”十多年来,超达培养出了六十多个全国青少年排位赛冠军,“但很多人在拿到12岁组、14岁组冠军后,就离开学校去专业队。我们之前是有合约的,但并没什么约束力,我们不能用一个学校去起诉一个孩子。我们培养出队员,需要得到回报,否则就没法继续培养以后的小队员了。我们要向家长们证明,我们一样可以培养出16岁、18岁组的冠军,王璐瑶(ITF U18组冠军)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”
算账
从启蒙到成才需要70万
初冬的上午,几十个孩子在十多个室外场训练,天气有些冷,一些队员的非持拍手都戴上了手套。一辆水车停在场边,方便队员训练间隙随时接热水。训练场的另一个角落,停放着几辆中巴车,那是郭涛用来接送学员训练比赛的,这会省下一大笔参赛费用。在超达,没有过于舒适的训练条件,参赛数量也严格进行控制。 郭涛算过一笔账,即便这样,一名学员从启蒙到成才需要70万元。今年年初,王璐瑶去泰国打了一圈比赛,20天的费用便接近5万元。由于青少年赛没有奖金,这笔钱完全是由学校承担的。
若在北京、上海等一线城市,费用更是不可控。“有个家长跟我说,他把孩子送到北京跟林哲生练球,一年下来,全部的费用是43万。”这43万包括了训练、外出参赛费用,还有家长在北京租房、生活的费用。
症结
稳定教练团队最为关键
在国内网校圈,超达正在上演一出网校圈大鱼吃小鱼的故事。跟很多网校谈合作时,郭涛都会问一句“怎么办不下去了”,对方大都回答称没有好教练。
“现在一个教练出去陪人练球,一个月有两万元收入,外面的诱惑太大了。如果不能让教练们觉得安心,谁还会待在这清贫的学校呢?”超达目前有20多名教练,郭涛称这是用时间稳定下来的,“基本上在我这里待足3年以上的,都在这边买房了。”为了留住教练团队,郭涛甚至分给教练们一些股份,“教练每天都重复一样的工作,而且教小孩,需要有极强的责任心。”教练团队的稳定,也会让学员稳定,“青少年不能频繁地换教练,这对他的成长不利。”郭涛网球的理解已与国际接轨。
除了教练团队,另一个制约中国大多网校发展的便是理念。“听着挺虚的,但很重要。很多人到现在都觉得网球是一项贵族运动,其实不然,就是一项运动,要静下心来,耐得住寂寞。”郭涛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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